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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日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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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卿想著就給蕭七發了一條信息:“那個誰, 我有件事想和你咨詢下。”

信息發過去就石沈大海,店群裏一片沈寂, 大家夥應該都各忙各的在。群裏的人都是夜貓子屬性,白天不見蹤影, 一到晚上熱鬧非凡。

關卿想了想,決定還是晚上吃完飯後再和蕭七當面談談, 最好讓他親自登門來看看。

離約定的時間還早, 關卿不慌不忙地洗了個澡, 抱著黑喵窩在懶人沙發裏一邊擼喵一邊隨意翻看納音留下的書籍。

這些書大部分都是年代久遠的古籍,紙張脆得和奧利奧餅幹一樣, 關卿翻閱的時候格外小心,生怕下手重了捏碎它們。他先將所有書粗略地過了一遍, 《陰陽五行奇要》《大衍風水雜記》等看上去應該是他們這一行的入門教材, 還有幾本面目較新的卻都是手抄本。

扉頁上的字跡結體嚴整, 瘦勁清峻。雖然沒有落款, 但是看字跡, 關卿自然而然地猜想到可能是納音自己的手筆。

都說字如其人, 光看自己,很難想象納音會是蕭七口中那個孤僻怪異, 心理扭曲的老變態。

他一本本翻看, 最後目光落在一本線裝的手劄上。

手劄的封面光禿禿的,像是人將一打稿紙隨意訂在一起似的, 在厚重的古籍裏很不起眼。

快被擼睡著的黑喵突然昂起頭,輕輕地朝著手劄喵了一聲, 依戀地用腦袋蹭著它。

關卿突然意識到了什麽,心跳加速,翻開手劄的手指竟微微有些顫抖。

翻了兩頁,他確定了這果然是納音的日記。

說是日記並不嚴謹,這更像是納音隨心所欲的塗鴉本,偶爾會冒出幾行字來。

他塗鴉出來的東西有些是純粹的鬼畫符,關卿看了半邊也沒看出個所以然;有些卻簡單易懂,一目了然,比方說一個坐在椅上的人偶。

這個人偶應該就是之前一直想要害他的那一個,在納音筆下它只是一個簡單粗糙的概念圖,光禿禿的腦袋,面條似的四肢,乍一看就像個小學生的簡筆畫……

這個納音觀主的字不錯,可是畫畫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……

他又翻過一頁,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——秦鑒。

與秦鑒並列的還有一個名字——尺八。

關卿眉頭使勁抖了抖,納音不會真對這兩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心思吧?

他看見秦鑒名字後有個備註——瓜皮。

關卿:???

他臉部肌肉抽搐得更厲害了,再看尺八的備註——瓜皮二號。

關卿:……

尺八要是知道他在他家天神一樣的先生心裏就是個二號瓜皮,不知該作何感想,換作關卿肯定要嚶魂不散,嚶上個三天三夜才罷休。

秦鑒他們這一頁上除了兩行字跡外,照舊有納音的簡筆畫。

他畫了兩個蛋……

一個黑蛋,一個白蛋,各自對應上方的兩個名字。

關卿滿臉嚴肅地研究了半天,最終得出結論——這特麽就是兩個蛋!!!

他的前輩,定坤觀的上一任觀主真是一個謎一樣的男人啊……

關卿默默地翻向下一頁,當他看清這一頁的字跡,他楞了好幾秒。

蕭七。

備註是三個充滿憤怒,狂放不羈的:甘他娘!

關卿:……

蕭七到底和納音結下了什麽梁子,雙方都是兩看兩相厭,恨不得砍死對方的深仇大恨?

蕭七的名字下方是好幾筆淩亂的線條,納音似乎想了很多都找不到一個準確的形象來代表蕭七。關卿勉強看出納音大概原來是想畫個狗頭的,可是畫藝不精,勾了半天也勾不出一個狗頭,只得作罷。

關卿再往後翻,居然還是蕭七的名字。

這一次他名字後面仍是三個字:滾犢子!

看得出來這位納音觀主對他的陰一道道主仍然怨念深重,甚至不吝筆墨,大費周章地畫了一個豬頭。

關卿是通過豬頭標志性的鼻孔認出它來的,他忽然覺得這個觀主內心深處還挺幼稚的,一點也不像一個心思深重,手段殘酷的老魔頭。

第三次看到蕭七名字的時候,關卿真是一點都不驚訝了。

納音觀主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,換了個清秀雋雅的小楷,備註給蕭七的是—還行。

還行是什麽意思?關卿一頭問號看著名字下方的一朵小花。

之後中間隔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隨筆,比方說抨擊虛偽做作令人作嘔的謝家人,又比方頗有喜感地在重陽觀觀主的名字後畫了一個光溜溜的燈泡。

關卿以為不會再看到蕭七名字的時候,它又出現了,他的名字後隔了很長的空白,然後寫了一個問號。

這個問號的筆力很重,反覆勾勒了幾遍,墨跡直透紙背。

關卿看了那個問號很久,仿佛通過它看到了執筆人臉上的困惑不解。

這一頁上沒有塗鴉,留下了大片的空白,像是納音心中也出現了這樣大片無從描述的心情。

關卿又是翻了好多頁,才再次看到了蕭七的名字。

這是最後一次蕭七出現在這本手劄上,那一頁在他名字之外,只有潦草淩亂的兩個字——死了。

關卿倏地合上手劄,胸腔裏橫沖直撞著一股濃烈滾燙的感情。

他將臉埋進屈起的膝蓋裏,將書狠狠砸到了地上,嚇得黑喵炸毛跳得老遠。

過了好一會,黑喵才小心地踮腳走過來,伸出粉嫩的舌頭輕柔地舔了舔關卿的手背。

關卿突然出現的那股情緒已慢慢褪去了,他擡起頭困惑地看著攤開在地上的手劄,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忽然就失態了。

蕭七的名字,伴隨死了的那個字像一把鋸齒,生生鋸進了他腦仁裏,疼得發脹。

關卿不敢再去看那本手劄,無意識地撫摸著黑喵的腦袋,喃喃地問:“你是不是很想他?他……是不是也很想他?”

他感覺自己窺測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,可是這是一個屬於死人的秘密,他無法揪著它去質問其中任何一個當事人。他只能等自己慢慢平靜下來,重新若無其事地拿起剩下的一本。

上一本是納音的私人手記,這一本算是他的工作日志了。

翻了兩頁,關卿看到的基本上都是納音曾經處理過的事件,有給人改命換運的,也有驅邪捉鬼的,還有一些涉及到國運國政的辛秘。

納音記錄得的口吻很枯燥和公式化,一板一眼,和私人手劄裏的那個他完全是兩個人格。

關卿隨手翻了個比較有趣的事件,納音在這件事上耗得筆墨頗多,前後近十頁,不太像工作日志,已經具備一篇中篇小說的長度,可見這件事的難度有多大。

那是納音坐上觀主的位子沒幾年,尺八照例去牌坊下取這一段時間的委托。

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兩個人,這讓納音很不高興。

納音有起床氣(這是關卿從手劄裏看出來的),對尺八的擅作主張雖然沒有大發脾氣,但也沒給那兩位身份尊貴的客人什麽好臉色看。

晾了人家一小時,才不緊不慢地吃完早飯從廂房裏走出來,卻是直言要將人趕出去。

那兩人直接跪在了納音面前苦苦哀求,納音完全不為所動,最後是尺八替他兩求得情。

納音一手將這個孩子拉扯大,第一次見他替人求情,很莫名其秒,便問尺八原因。

尺八坦然道這兩人送了自己一匹宗家當家人織的蜀繡,他非常喜歡。

納音順手解釋了一筆,原來蜀繡在道門裏不算珍稀物品,但是宗家當家人親手織就的另當別論。道門裏每個氏族都有自己獨特的不外傳秘技,宗家的蜀繡便是他們吃飯的老本,尤其是內門人的繡品,是有價無市的寶物。

但關卿還是不解,不論蜀繡多貴重,尺八完全不像是會為了一塊布料忤逆納音的人。

納音卻未再問責尺八,自己的人拿了對方的東西,想不出手也得出手了。

他便問對方所求何事。

那兩人欣喜若狂,忙道自己的女兒突然失蹤,了無蹤影。他們用遍了各種法子,利用自己的職權財勢給警方施壓,將她出現過的場所監控看了上千遍,也求過道門裏精通蔔卦的長白山一族,但是毫無所獲。

十幾歲的一個姑娘,活活就人間蒸發了。

納音本還不屑一顧,丟個人也找上門,下次隔壁丟只老母雞是不是也要他幫忙算一卦?但在聽到長白山也算不出那姑娘下落時態度陡然一變,關卿看得出來長白山這一族可能極為精通占蔔,正因如此連他們都無可奈何,納音才答應接下這個單子。

餘後數頁皆是納音帶著尺八走南往北,尋找這個姑娘下落,其中又牽扯進了湘西趕屍一族的族內糾紛,過程險象環生。那時候的納音才成為定坤觀觀主不久,道門中對他不服者甚多,包括這個南家。南家不屬於正統的名門望族,是個走了幾百年偏路子的修行一族,加上深居八萬大山之中,與世隔絕,從未把定坤觀放在眼中。

納音在湘西那一段時日差點把命留在那了,最後化險為夷歸來,但是關卿看到這一個事件最後一句是——此案無解,留待後日。

關卿大為震驚,這個案子讓納音差點連命都送了,居然還沒有破?

他想再詳細地重頭再看一遍,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。

蕭七道:“老婆,下樓。”

關卿吧唧掛了電話。

十幾秒後電話又打來了,蕭七咬牙道:“關小卿同志,下樓!”

關卿將工作日志和手劄放在一起,抱著黑喵施施然地換鞋下樓。

等在車邊的蕭七臉黑漆漆的:“你把這貨帶著做什麽,我們吃飯它給喵兩聲助興?”

黑喵不高興地沖他叫了起來。

蕭七威脅它:“再叫把你煲湯!”

黑喵害怕地在關卿懷裏縮成團,關卿連忙安慰它:“不怕不怕,他敢煲你,我就把他宰了給你陪葬!”

蕭七:“……過分了啊,老婆。”

關卿:“滾蛋!誰特麽是你老婆!”

他氣哼哼地抱貓一屁股坐進副駕駛,連個正眼都懶得給他。

蕭七有些摸不著關卿的心思了,中午不還好好的嗎,怎麽一個下午就變臉了。

一路上關卿陰沈著臉,兀自撫摸著黑喵不說話。

在等紅燈的時候,蕭七忍不住拿出手機摸摸打開了X寶。

關卿斜眼睨他,終於開了尊口:“餵,開車呢,玩什麽手機?”

蕭七一臉凝重地說:“給你買靜心口服液。”

關卿:“……”

之後關卿臉色青黑青黑的,周圍氣場地的連黑喵都戰戰兢兢不敢撒嬌。

到了地方蕭七將車停好,關卿抱貓擡頭看了半天也沒找到縱浮樓的招牌,剛想問蕭七是不是找錯地方了,話到嘴邊硬生生忍住了。

冷戰這回事,誰先開口誰就輸了。

可蕭七壓根就沒認為兩人是在冷戰在,雖然不明白關卿心情突然惡劣的原因,但仍是親昵地搭上他的肩將人攬了過去:“關小卿,待會別害羞。”

關卿和炸毛的黑喵似的想掙開他,奈何蕭七的臂膀和鐵鑄似的,硬是把他攮了上去。

直男簡直是世界罪惡之源!!!

蕭七帶著關卿進了個只有一人寬的樓道,樓道裏浮動著昏黃的光線,不很明亮但也不會讓人看不清路。

上了兩層樓,拐了個彎,關卿頓時楞住了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他面前是間富麗堂皇的古典庭樓,假山流水花鳥無一不全,一個數米高的瀑布從假山上飛斜而下,激起層層水霧,愈發襯托他眼前的景象縹緲虛幻。

蕭七和他站在庭樓的天井入口,樓有三層高,每一層都被接天連地的紗幔遮得虛虛實實,看不清裏面的人。

羅影蹲在個鳥籠下玩手機,一看他兩來了,連忙收起手機熱情地撲過來,將人往樓上引:“大嫂!你來啦!我們等你好久啦!”

人還沒挨到,被蕭七一掌劈到一邊:“找死是吧?”

羅影扁著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樣。

關卿淡淡地應了一聲,沒安慰他,也沒和他皮上兩句。

羅影立即覺得不對勁,小心觀察了下兩人的臉色,小聲和關卿道:“大嫂,你又和七爺吵架了?”

關卿不帶感情道:“他在外邊有了別的狗。”

羅影不可置信地捂住嘴。

“……”蕭七不能再忍下去了,“關小卿你平時喜歡和我擡杠就算了!但這回你得給我說清楚,什麽叫老子在外有了別的狗!我從頭到尾不就只有你這一只狗!”

關卿也炸了:“你罵我是狗!”他眼眶頓時紅了,“好啊!以前叫人家小甜甜小心肝小寶貝!現在新人勝舊人,就罵我是狗!你這個蕭門慶!這日子過不下去了,房車歸我!兒子歸你!”

蕭七被他氣糊塗了:“你什麽時候給老子生的兒子,我怎麽不知道?!”

關卿把黑喵往他懷裏一塞!

蕭七和黑喵:“……”

拉開包廂門的尺八和其他人:“……”

尺八果斷地將包廂門重新關上,擋住了其他人饑渴難耐的八卦眼神。

過了幾分鐘,包廂門重新被拉開了,蕭七和關卿風平浪靜地先後走了進來。

蕭七在上首坐下,掀開眼皮看眾人:“看什麽看,坐啊。”

沈潛帶著他妹妹淡定地坐下了,其他人面面相覷後整齊統一地朝著關卿彎腰喊道:“大嫂好!”

正要坐下來的關卿腳一滑,差點摔在地上。

飯桌上的人關卿確實大部分都見過了,像沈潛兄妹和羅影,至於其他人。

羅影積極地給他介紹,他先指著一個五大三粗戴著金鏈子金腕表的壯漢道:“這是陳平,就是群裏的我在東北挖明器,其實他是蘇南人,只是工作需要常年駐紮在東北。”

壯漢雙手合十向關卿行了個禮,殷勤道:“善哉善哉,大嫂以後多幫我在七爺耳邊吹吹枕頭風,讓我早些調回店裏。東北墓裏每只粽子身上的毛我都快數清了,造孽啊!”

關卿四平八穩道:“好說好說。”

羅影又指了個精瘦精瘦穿了身皮衣皮褲的青年:“這是木非魚,對他本命也叫這個。他是陽三道的,平時跟著王道主走南闖北發掘古墓。陽三道和我們這一道其實差不多,所以這小子和我們走得也近。”

曬得漆黑漆黑的木非魚剛朝關卿露出一口白牙。

羅影立即補充道:“他走得近是因為覬覦七爺美色,大嫂你得防著點!”

木非魚笑容僵在臉上:“……”

關卿平易近人道:“玩笑玩笑。”

木非魚欲哭無淚,大嫂你這臉色可一點都不像是玩笑啊!

羅影又指了個長頭發齊劉海白裙子,一直文文靜靜地坐在角落裏喝飲料的年輕姑娘:“這是餘雯雯,平常不愛在群裏冒泡,但是……”

餘雯雯擡起被長發遮住的大半張臉,氣若游絲地幽幽問:“但是什麽?”

她陰氣森森地一開口周圍的氣溫嗖地降到零下。

羅影卡殼了,咕咚咽了口口水,賠著笑道:“但是雯雯姐是七爺的得力助手!每年年會總結她都是點名表揚的優秀員工!”

餘雯雯微微翻白的眼珠子無神地看著關卿。

關卿面不改色:“你好你好。”

餘雯雯這才緩慢地點了點頭,低頭繼續喝她的飲料。

羅影最後介紹的是尺八身邊一高一矮的兩個少年:“明舒明朗,他兩準確來說應該算是大嫂你的人了。和尺八一樣,以前都是跟著納音觀主的,負責定坤觀一些雜務。”

明舒朝著關卿憨厚地笑了笑,明朗年紀和尺八差不多大,但頗為內向,害羞地躲在自己哥哥身邊偷偷看關卿。

關卿和藹可親道:“多關照多關照。”

在場唯一一個讓關卿意外的是,還在上小學的沈歌居然也是明器店裏的一名員工,至於具體崗位已經開始和木非魚搶食的羅影沒細說。

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皆歡,雖然關卿和蕭七在鬧別扭,但是不妨礙他對這家店的大廚手藝讚不絕口。

一桌人喝得都有些上頭了,連蕭七都免不了被羅影和木非魚狼狽為奸灌了不少酒,關卿因為一杯倒的體質反而幸免於難,努力地給自己和黑喵剝蝦。

“我來。”突然從旁伸過一只手端走了關卿的骨碟,修長的手指靈敏快速地剝出一個個白嫩的蝦肉。

黑喵看得眼睛都直了,流著口水悄悄伸出小肉爪。

剛摸到碟子邊就被蕭七一筷子敲了下去,還被叱罵道:“是給你吃的嗎,就敢伸爪!”

關卿不樂意了,摸了個蝦仁餵給了委屈巴巴的胖貓。

蕭七被他氣樂了,也不顧油膩的手就往他臉上掐:“關小卿,你是老天專門派來和我作對的是不?”

關卿避開他的魔爪,不理他。

蕭七白的紅的喝了不少,借著三分酒意硬是湊到關卿身邊,低低笑道:“為什麽和我生氣,法院判人死刑好歹還有個罪名呢。”

關卿瞥了他一眼,慢悠悠道:“不是說了嗎?你在外邊有了別的狗~”

蕭七掐他腰間的癢癢肉,厲聲道:“不許和我耍嘴皮子!”

關卿被他撓得又怒又想笑,又不想讓桌上人看出來異樣,只好一邊躲一邊罵回去:“你特麽別給我借酒發瘋!蕭大七,我知道你沒醉!”

蕭七定定地看著他,忽然揚唇一笑,聲音裏帶著幾分誘惑:“關小卿,你不和我說清楚,我怎麽知道自己哪裏錯了,又怎麽來哄好你呢?”

關卿耳朵莫名就紅了,他看看酒桌,朝蕭七勾勾手:“來,我們出去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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